越南制造业从被热捧到遇冷,本质是其"代工的代工"模式在多重压力下暴露了结构性缺陷。近年来,随着越南经济主权受外资威胁、电力供应持续紧张、技术工人比例不足以及美国关税政策的调整,越南制造业的"繁荣假象"逐渐破裂。
与此同时,东南亚地区正形成以泰国、印尼、马来西亚为核心的制造业新格局,各国根据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和政策导向,形成了差异化分工体系。
一、越南制造业遇冷的核心原因
首先,源于基础设施瓶颈。越南政府近年来虽加大电力投资,但电力供应仍严重不足。
2024-2025年,越南北部工业区仍面临电力缺口(2000兆瓦),依赖中国电力进口,且电力损耗率高达8.7%(是中国的近3倍),导致企业生产成本上升。
交通基础设施同样薄弱,越南主干道限速60公里,雨季一到道路泥泞不堪,物流基本瘫痪。基础设施的滞后直接制约制造业的规模扩张和效率提升。
其次,越南制造业本质上是"代工的代工",其电子产业有60%的零部件依赖从中国进口,纺织业同样高度依赖中国原材料和设备。
这种依赖性使越南在中美贸易战期间,虽然获得部分订单转移,但一旦全球供应链稳定,这些企业很容易迁回中国或转向其他地区。
之后,越南技术工人比例不足20%,中国则超过40%;自动化设备使用率,中国是越南的3倍;工程师密度更是越南的近4倍。越南适合"拧螺丝"的工序,却很难搞定高精度、高效率的组装。
例如,生产一部iPhone,富士康郑州工厂只需要18小时,而越南工厂需要32小时,良品率还低。随着全球制造业向智能化、自动化方向发展,越南的劳动力优势正在迅速减弱。
还有,2025年越南外资流入同比下降10.9%,富士康、英特尔等企业削减或放弃越南投资,转向中国或其他地区。美国政策(如美元回流、反倾销调查)加速了资本外流。
截至2024年底,越南2.9万家外资企业中56%深陷亏损泥潭,每两家企业就有一家资不抵债。2025年一季度,外国直接投资或减少15%,国际资本从越南金融证券市场中撤离的速度明显加快,至少有超过1700万亿越南盾的资金已经悄然从越南撤离。
越南试图在中美之间保持平衡,"既要美国市场,又要中国技术"的骑墙策略导致其在国际博弈中陷入被动。
2024年美越签署的15亿美元高尔夫球场项目,不过是白宫"养肥再宰"策略的诱饵。当越南试图转向中国寻求产业链合作时,美国立即挥舞"南海问题"大棒施压,逼迫越南在站队游戏中左右为难。这种撕裂在资本市场尤为明显:2025年一季度,中资对越投资逆势增长18%,主要集中在光伏、电动车等战略领域;而美资撤离规模同比激增47%,集中抽血电子代工、纺织等传统产业。
二、东南亚各国制造业发展现状
东南亚各国制造业呈现差异化发展态势,根据2024年东盟制造业数据,印尼、菲律宾属于高增长国家;马来西亚、越南则属于承压国家。
其凭借完善的汽车产业基础,加速向新能源转型。
泰国素有"亚洲底特律"之称,从上世纪60年代起,逐步成为东南亚重要的汽车制造中心。
日系车企最早布局泰国,丰田、本田、五十铃、日产等先后进入泰国投资建厂,不断提升产能,建立起强大的配套产业链。
进入电动化时代,泰国政府出台"3030愿景",即2030年时电动汽车占其汽车总产量的30%,最终在2035年实现100%电动化目标。
中国新能源车企在泰国市场表现突出,比亚迪、长安、长城汽车已占据市场主导地位。
泰国市场销量前五的电动汽车除了特斯拉之外均为中国品牌,2023年新上牌纯电动车中,中国品牌超过了80%。
泰国
在半导体封测领域具有全球领先地位。
马来西亚跃居全球第六大半导体出口国,承担美国23%的芯片生产;占据全球半导体封测和组装市场约13%的份额,尤其承担了全球约40%的车规级芯片的封测。
2023年,马来西亚半导体产业贡献国内制造业出口总额的40%,占该国GDP的四分之一。
然而,马来西亚半导体产业面临人才短缺问题,外籍劳工约占马来西亚劳动人口的一半。
2025年,马来西亚加速推进的"柔新经济特区"合作,希望结合新加坡的资本及高阶技术,以及马来西亚的土地及基础设施,提升在半导体产业链中的地位,从产业链下游的封装、测试朝向上游的芯片设计领域前进。
马来西亚政府还推出"昌明经济"框架和"2030年新工业大蓝图",推动产业向高附加值环节升级。
马来西亚吉隆坡
依托丰富的镍矿资源,正积极发展新能源电池产业链,打造"镍矿-电池-整车"闭环产业链。
印尼的镍矿储量占全球总储量的48%,居世界第一位。近年来,印尼政府大力推动新能源电池材料产业发展,成立印尼电池公司(IBC)整合国内资源。
印尼吸引包括宁德时代、LG新能源、特斯拉、比亚迪、国轩高科、华友钴业、瑞浦兰钧等在内的国内外多家产业链企业投资建厂。
宁德时代在印尼投资不超过59.68亿美元建设动力电池产业链项目,包括红土镍矿开发、火法冶炼、湿法冶炼、电池回收、三元正极材料和三元电池制造。
LG新能源在印尼的合资电动汽车电池工厂启动生产,第一阶段投资11亿美元,规划年产能10GWh,可满足超过15万辆纯电动汽车的需求。
比亚迪在印尼投资13亿美元建设年产能为15万辆的汽车工厂。
印尼政府提出到2030年,新能源电动车产量将占国内汽车总产量的30%,到2050年停售传统燃油车,只销售电动汽车。印尼还计划利用首都迁都项目带动相关制造业需求,基础设施投资相应增加。
印尼雅加达
承接越南溢出的低端制造业。
2024年,菲律宾服装纺织业订单增长27%,主要受益于越南产能溢出。菲律宾电子制造领域同样发展迅速。半导体和电子行业是菲律宾经济的重要推动力,也是该国制造业的最大贡献者。
然而,菲律宾基础设施仍存在瓶颈,尤其是电力供应不稳定。
菲律宾马尼拉
在生物医药和精密制造服务领域占据全球领先地位。
2025年3月,新加坡制药制造业增长17.2%,其中制药板块大增44.1%,主要由于生物药品产量提升与活性药物成分结构变化。
新加坡政府通过"生物医药科学激励计划"和"研发、创新与企业计划2025"等长期战略部署,打造了完善的生物医药产业生态。
同时,新加坡制造业也面临土地约束限制实体制造扩张的问题,因此更专注于高附加值的服务制造领域。
新加坡
作为新兴制造业中心,正承接中国纺织和电子组装投资。
2024年在柬埔寨注册的中国企业数量达到2921家,同比增长20.65%。中国企业不仅深耕服装和鞋类等传统产业,也正在柬埔寨投资电子设备组装和家具制造等新领域。
中柬自贸协定的关税优惠促进柬埔寨农产品加工和轻工业的发展,但产业仍以低端为主,技术升级依赖中国支持。
柬埔寨金边
RCEP和东盟战略推动成员国在物流、能源(如泰国-柬埔寨电网)、技术标准上合作,降低跨境成本。
中国提供核心技术与资本,东南亚国家依托资源和劳动力承接制造环节,形成"中国研发+东南亚生产"模式。这种模式在新能源汽车和电池领域尤为明显,这种分工不是简单的"世界工厂"转移,而是基于各国比较优势的产业链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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