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肖春连
《老挝行》
2018年11月中旬,我们41名来自全国各地的老铁道兵战友乘着一辆挂有“中老”两国国旗的大巴,在上午8点从西双版纳景洪市出发,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始终保持90公里的速度,途经勐腊县,很快就到达了中老边界口岸——磨憨。
在磨憨边防检查站出关时,我方边检人员核对了我们的身份证后,又给每人录了像,同时还将我们的大包、小包过了安检机,还对我们全身上下用安检仪器全部扫了一遍,前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放我们出关。
/中老边境 磨勘口岸/
汽车进入了老挝境内后,狭窄的公路全是土路,而且还坑坑洼洼,汽车驾驶员叮嘱我们,怕晕车的人要吃好晕车药,他还给每人发了一支塑料袋,随时准备呕吐。汽车在路上以30至40公里的速度慢慢的摇来摇去,时而走走停停。沿路上我看到我国那些戴重达五十吨以上的巨型工程车一辆接一辆拉着沉着的矿产原料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缓缓地爬行。每逢在狭路相逢时,我们的司机就停下来让他们先过。到了中午一点多钟,我们的汽车才停在了路边,在中国同胞开的小饭馆里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后又紧接着赶路。我们爬了一座山又一座山,汽车在盘山公路上以时速三四十公里样子,在山中爬上爬下,绕来绕去,我看司机脚不离刹车,时松时紧,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转来转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路面。在这荒芜人烟的大山中,到处长满了灌木丛林,山脚下到处种的都是橡胶树。据导游介绍,这里过去属于金三角的毒品重灾区,到处种的都是罂粟,老百姓主要靠制造鸦片来维持生活,前些年东南亚国家统一联合行动铲除了罂粟,从此统一改种橡胶树。现在家家户户都将收割的胶水卖到附近的制胶厂制造橡胶。
/橡树林/
在快到省会城市的路上,我们看到在山半腰的公路两旁,有不少用破木板和油毛毡搭成的简易棚子,四周到处漏风。一些男人光着瘦弱黝黑的膀子、挺着肚子在公路两旁悠闲地看着过往车辆。女人们穿着破旧的衣衫蹲在地上,点着那用三块石头支起铁锅下面的柴草,看样子是在烧开水。这使我不由得联想起六十年代初我在修成昆铁路时,乘汽车在翻越大小凉山途中,看到彝族人在半山坡上搭个茅草棚,下面支个铁锅,用柴禾烧水煮土豆的情景一模一样。成昆铁路修通后,他们搬下山来,盖起了瓦房,过上了吃住不愁的生活。我深信再过两年我国的“一带一路”的建设在老挝变成现实后,他们的生活很快就会得到改变的。
夜幕降临,汽车在深山的盘山公路上绕来绕去。50多岁的老司机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踩着刹车,一会松一会紧,方向盘在手里熟练的来回摆弄着。车窗外一片漆黑,只见汽车前面的两盏远光灯射出的光芒象伸向夜空的两把巨型利剑,在空旷的山谷里劈来劈去。当汽车快下到山底时,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光头战友悄声告诉我:你看那司机眼睛快睁不开了,象磕头虫一上一下的打盹。我看后吓了一跳,赶紧急中生智大喊一声:“师傅停车,我要方便。”此时全车的人都被我的声音惊醒了。停车后,光头马迪(西安某医院院长)赶紧在路边一个小店里花了50元钱给司机买了一包香烟。司机一根接一根地吸了四支烟后,才缓过了精神,紧接着又开始赶路。我们这车人冒着生命危险,终于在第二天两点钟到达了老挝省会琅勃拉邦市丹萨旺酒店。
这家对外叫酒店的宾馆,名不符实。连洗澡的热水都没有。我们在路上颠簸了18小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倒头就睡,一直到天亮。
为了更详细地了解老挝这个神奇的国家,我从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有关介绍老挝的资料中查到:“老挝是东南亚唯一的内陆国家,没有一块土地面朝大海……国土面积是236万多平方公里,人口是590多万人,国内生产总值大约相当于日本鸟取县经济规模的三分之一,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归类为‘最不发达国家’。百分之七十八的国民从事农业。”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站在宾馆门前观察这座湄公河畔的小城。小城人口有两万多。城里遍布大小寺庙,通常被称为“佛都”。从前曾经是澜沧王国实际上的首都,十六世纪迁都万象,如今却变成了具有宗教情趣幽静的古都,是一座在外国游客中很有人气的城市。多年前还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老挝 琅勃拉邦/
这座小城街道很干净,整条街都看不到建筑和生活垃圾以及堆放的各类杂物。街道因没有高层建筑和大型购物商场之类,人烟稀少,更显得安静,路上看不到公共汽车、卡车和拖拉机之类的运输工具,只有见到少量的拉客又拉货戴有顶蓬的小四轮汽车,就像我们国家在小县城使用的拉货用的电动车。在这整座城市里没有红绿灯,看不到一个警察,更看不到一个军人。导游告诉我们,整个琅勃拉邦省才20多个警察,负责管理全省的社会治安。我很奇怪,就问导游:那他们有些人犯罪怎么办?导游说这个国家人都信佛,他们从小人到老人都是忠实的佛教徒,没人肯干坏事,他们始终相信头顶三尺上空有神灵,谁干了坏事,会遭报应的,死后要下地狱的。所以这里看不到吵架、打架、偷窃、抢劫、杀人等现象,难得出点小矛盾,会由佛教首领调解自行解决,所以他们的社会到处都是安定和谐的。
当天上午,我们在导游的带领下,包下了五部客货两用、车厢戴顶篷的小四轮汽车。上车后,四人一排面对面,腿对腿,相视而座。在路上难得见一部小轿车,偶尔看见一部还是中国人在那里做生意的老板私人用车。在佛都导游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琅勃拉邦最大的寺庙。一进门就看见众多僧侣身着鲜艳的橘红色僧衣,赤着双脚在寺院内拔草和打扫卫生。在寺庙大院里,主寺庙周围,小寺庙一个挨着一个,寺庙供奉着无数不知名的佛像,大的有罗汉像、高僧像。这些佛像都是老挝人历代敬献的塑像,老挝人有个传统,人们家里一有事就向寺庙敬献塑像。有钱人敬献高大华美的塑像,穷苦人就敬献小而朴素的塑像。在这些不明其意的种种塑像中,惹细心观察,你会发现每一座塑像都有不同的表情与姿势。当我看到有个别游客在寺院内拿着手机对着身后小白塔自拍时,导游告诉我们,那些白塔虽然漂亮,但里面都葬着僧人的骨灰,与死去的人骨灰照像你会倒霉的。一句话把大家吓得再没人拍小白塔了。
/老挝 琅勃拉邦 维苏纳拉寺/
为看给僧人布施活动第二天早晨五点之前我们就起床了,我们站在大街上就看到从寺庙里出来的一队队僧人像军人一样排着队到处化缘去了。街上的人们早就准备好的竹筒糯米饭放到竹篮里,坐在路边,依次给每个经过的僧人用左手抓一小撮放进僧人的托钵。在布施食物时还有很多规矩,如:不许用右手布施食物,说右手不干净,是杀生的。还有不准施舍的人站在高于化缘僧侣的位置,也不能和他们四目相对。必须在路旁正襟危坐,从下往上恭恭敬敬地递过去。在这期间,僧人们始终保持沉默,不说一句话。现场鸦雀无声,施舍的一方始终保持郑重其事。这种雷打不动多年形成的传统习惯,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极其自然的一部分。
那天早晨我们很多战友也参加了布施活动,有的在街上买好了饭团,坐在地上学着老挝人的样式向排队的僧人一一布施。也有的战友图省事,把百元大钞,换成面值最低的老挝币,给每个僧人托钵里放上几张。
当天清晨,这些僧人将化缘来的糯米饭赶紧送到附近的小学校,那里的小学生还在等吃早饭。天天如此这般,是他们多年形成的宗教习俗。
老挝人还有一个与各国人民不同的生活习俗,那就是过午不食。他们每天只吃两顿饭,早晨一顿、中午十二点前一顿。过了十二点钟就不再进食了。不过他们顿顿吃的都是糯米竹筒饭。我想可能吃糯米饭是经饿吧,更深的原因也没有时间到民间去深究,再说语言不通更不便。我们买东西时,他们喜欢收人民币,你付钱时,他们竟一分不少的找给你老挝币,我佩服老挝人诚实守信。在他们国家没有假币,一位在我们国家上过导游学校的女导游讥笑我们国家老百姓收到钱后,身边没有验钞机,拿起大面额钞票先对太阳照一照,识别真假。她说,不是我们老挝人笨,不会制造假钞,而我们不能那样做,那样会遭报应的,死后要下地狱的。她说这话时,我又感到好笑,又感到脸红。我们同胞的丑事都传到外国去了。看来我们应该狠狠地彻底治一治了,别再给人家落下话把了。
那天中午我们从寺庙出来后,又紧跟着徒步爬上三百二十八级陡峭的台阶,到达了琅勃拉邦小城正中的普西山,从山顶上可遥望在葱茏密林间蜿蜒蛇形的湄公河。
/老挝 琅勃拉邦 湄公河风景/
湄公河的发源地是我国云南的澜沧江,澜沧江从景洪市流进老挝后就叫湄公河。这条大河纵贯老挝国土,不但滋养了老挝人民,还成为老挝珍贵的交通要道。在这条宽只有100来米的河面上,连一座桥也没建,人们只有依靠渡船往来两岸之间。
我们在一个不知名的渡口,踏着跳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能戴五十多人的一条烧柴油的机动船。船上的舵手是一位当地年过四十,身体壮实的渔民,他身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身体瘦弱,长相一般,穿着打扮很普通的女儿在船上当服务员。我们坐在这简易的小木船上,遥望着这条宽阔而深不可测,奔流不息浑浊的黄泥水,平缓的流向下游湄公河三角洲。
沿途我看到河的两岸,没有人烟,更没有一处工厂,全是密布的原始是森林。参天大树上趴满各种颜色的鸟类,有的展翅跳跃,还有数不清的白鹭在树顶上空不断的盘旋着寻找自己的落脚点。在这湄公河两岸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正是鸟中的乐园,这里没人打扰它们,它们每天吃饱河中的鱼虾和林中的虫类后,快乐安详地群居在一起,过着人间天堂幸福的生活。
到了湄公河下游平坦宽阔的地带,我们看到了岸边肥沃的土地上男人们收拾着各种蔬菜,女人们双脚踏进浅水中捕鱼捞虾;还有靠岸边停泊的小舟上的人家,绳索上晾晒的五颜六色的衣物,被河风一吹,飘扬起来,像外轮上的万国旗。
傍晚,在我们游船靠岸时,我看到岸上人家的木板房里,鸡鸭鹅全部关进笼子里,几支拴着的猎狗对外狂吠着。我们到了岸上,看到五部小四轮篷车早已等待在那里,汽车一直将我们拉倒丹萨旺宾馆附近四川成都人开的御香酒楼,我们又吃到了国内可口的川味饭菜。
最后一天上午我们参观了老挝的织布村。在那到处长满果树和各种奇花异草的半山坡上,我们看到老挝过去保存的用古代织布机织出的五颜六色的土彩布。现在这些布料都制成了妇女装饰用的披肩和围巾。这些工艺品都很贵,同去的很多女游客购买了不少。
/老挝 织布村的女人/
在山上织布村的商店里,我购买了几把老挝生产的红木筷子,老挝虽然盛产红木,但这些红木制成工艺品后的价格都很昂贵,一把10双的筷子就卖100元。一把木梳也卖100元。
在当地地摊上,有好几个战友花了八九十元还购买了直径30公分的红木汤盆。一位河南战友也购买了一个材质同样,尺寸一样大小的汤盆,多花了10元钱,他心情很不好受,一路上老跟战友唠叨说,自己吃亏了,我们大家笑着、哄着安慰他说,你买的那个盆比他们的盆厚重,不吃亏,他这才平静下来。
那天午饭后,我们游览了当地有名的野生植物园。在通往山上的林荫大道两侧,都长满了一棵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粗壮的树身上除缠满了藤萝外,上面还寄生着各种各样奇花异草。我们一路走一路拍照,生怕漏掉那些难得一见好看的鲜花。
到了山上,我们看到从山顶密林遮掩的岩石上冲下来的瀑布,水花飞溅,形成一道天然的水雾屏障。我们张大了嘴,尽力地吸吮着这带有负离子湿润的空气。站在圆木桥上,看到脚下面池塘里游荡的小鱼,心情异常舒畅,简直就像到了人间仙境。在瀑布底下的大池塘里,我们还看到两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西方美女,穿着泳衣在水中象美人鱼游来游去,画面美极了。
/老挝 琅勃拉邦 光西大瀑布/
当天下午我们在返回国内的路上,看到沿路老挝的工地上中国大型工程车一辆接着一辆装运土石方忙得不停。在这里中国水电局正在帮老挝建一座大型水电发电站。发电站建成后不但解决了老挝北部用电问题,还在水库周围建立了大型超市、医院、中小学校、宾馆饭店,到那时这里就成了旅游风景区。
在路上还看到一个接一个的高铁混凝土大桥墩拔地而起,从中国景洪市向老挝南部延伸着。沿路的工棚上面,挂着"中铁2局","中铁5局","中铁8局"醒目的大型标语牌。这些享誉全国的铁路工程局全体员工正在日夜紧张的奋战在工地上,他们争取早日完成铺轨任务。
/老挝 琅勃拉邦 皇宫/
在这些工地上,我还看到了不少老挝青年两人抬着一根钢筋到工地上施工,据介绍,他们每月能挣一千多元工资相当开心,解决了他们全家的吃饭问题。在工地周围还有很多中国人开的大排档,都是雇佣当地的青年男女刷盘洗碗、洗菜,他们每月挣800多元,还管吃管住都很满意。
在靠近中国边境的我国在老挝的开发区里,我看到中国水电局在那里盖了好几幢10多层,楼顶是老挝皇宫式的圆顶大厦很是气派。在大厦周围一位开小杂货店卖水果会讲中国话的老挝女青年告诉我:中国的“一带一路”给我们老挝人民带来了幸福生活。
肖春连简介
肖春连 北京市房山区人。1942年6月生。1963,3入伍。曾在铁49团历任过文书,班长,排长、副政指、宣传干事、政指。1978年转业到江苏靖江后,曾任过政府军转办主任和机关管理局长等职。在部队时,曾发表过数十篇新闻作品。转业后曾先后在《人民日报》、《工人日报》、巜中国农民报》、《新华日报》、《江西日报》、《文汇报》、《扬州日报》和《江苏人民广播电台》上发表过数十篇新闻作品。有的文章还上了《人民日报》和《江西日报》头版头条,还加了编者按。有篇文章还被江苏省广播新闻评为二等奖。退休后又在《泰州日报》、《房山报》、《西昌都市报》《旬阳报》、《青海群艺》、《散文选刊》和《中国铁道建筑报》上发表了100多篇散文。去年10月14日《央广军事网》还发表了我在成昆、襄渝和青藏铁路上先进事迹。题目是《青春的光芒:一位铁道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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